嗜酒如命的贺教师
原创/李跃峰
当得知我在编纂《大荔拳谱》这本书，并想采访他之后，他就欣然决定第二天来县城和我相见。他就是冯村镇贺家洼村的退休老教师贺景山老先生。我以为他是坐公交车或者便车进城的，谁知在约定的文殊宝塔下见到他时，他竟然是骑着一辆自行车来的，精神矍铄，满面笑容，像一位得道的菩萨。我从家里拿了一瓶酒，请贺老师在街上面馆吃了顿便饭。我们边喝边聊，非常投机。贺景山老师今年八十二岁，冯村镇贺家洼村人，冯村镇政协组成员，退休教师。贺老师一生嗜酒如命，从二十岁开始，每天酒不离杯，有时一天都在酒桌上，摊子不散不放杯，至今已经六十余年了。
他喜欢喝酒，从来不计较酒的好坏，不问酒场的雅俗和大小。上世纪七十年代，渭北地区物质匮乏，他喝红薯干酒；八十年代农村开始改革，包产到户，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大提升，但瓶装酒依然不多，他喝包谷酒和高粱酒；现在儿女都事业有成，他也有退休工资，所以也能喝上五粮液、茅台等高档酒了。虽然有好酒，但参加村邻及朋友家里的酒宴时，他也不排斥西风有缘、西安特曲等一般酒。他要的只是酒桌上快乐自由的气氛和饮酒过程的豪气与洒脱。为了能够自由自在地饮酒，他想尽了办法。上世纪80年代初，还没有公交车，他乘坐大荔运输公司的车，去黄龙出差。其他人都四处逛逛，买东买西，可他只干了两样事。住了一晚，看秦腔《下河东》；买了十个酒杯，坐车回家。现在和孩子去超市，孩子购物，他就在买酒处欣赏各类酒。在他三十到四十岁那段时间，屋里时常备有四十斤塑料桶，里面全是散酒，就这还不算其他的瓶装酒。为了让朋友喝酒有菜吃，他专门从段家垣买了三百斤左右的柿子酿醋，足足能够满足四十席喝酒吃饭用；购买了三十席左右的酒杯酒壶，完全能够应付平日里在农村的大小事情。女儿订婚的时候，他连续请人喝了七天酒，这在渭北城乡是前所未有的特例。有一次进城，才知道同州广场举办拳王赛，赶紧一路小跑赶到广场，谁知比赛已近尾声，没得参加，非常遗憾。
因为嗜酒，贺老师对酒文化也就颇有研究。他懂得许多拳，特别是全家福和广东拳。全家福拳也叫福寿拳，具体叫法是：“高升起，全家喜，拳福寿，福寿拳。五经魁首桃三元。”说完以后该叫啥就要叫啥，如果赢了六，就喊:六六六该你喝。输了喊:六六六该我喝。如果不喊，就要罚杯。广东拳的叫法是：“幺点中，三炮同，二红四喜两广东，两广东么两广东，我不广东你广东，你不广东我广东。五经魁首两广东，六六六，两广东。”如果输了喊：“你不广东我广东”。赢了喊，“我不广东你广东”。喊不对罚酒。这两种拳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传到大荔的，现在还有少数人喝到高潮的时候在划。
其实，喝酒就是一种文化，一种仪式，一种礼节。古时将军出征，得胜归来，都要敬酒三杯；单位、企业举办大型庆典，都会准备酒宴；农村人给孩子办满月、娶媳妇嫁女，入新庄等等都要准备酒宴。酒桌上喝酒要有酒令，发令者喝三杯酒才能说话。发令者在酒桌上发话如皇帝下圣旨，你不喝酒谁听你的。在酒桌上，敬酒先要敬长辈、尊者及领导。老年人和年轻人喝酒，要多叫高升；年轻人对年长者要喊一心敬。大压小时，第一拳必须出大拇指，这是尊重对方；不能出小拇指，出小拇指是看不起对方。划拳时要注意分寸，输了酒就得喝，但还还不醉酒。拳划到最后，不管和谁都要喊一心敬。哪怕输了都要一心敬，以示尊敬。酒桌子是年轻人的天下，老年人要管住自己，要自重，以免喝多了让人笑话。
贺老师说，在酒桌子上可以成事，也可以坏事。千万要记住，酒桌上的朋友不是真正的朋友。有事真诚帮忙的才是真正的朋友。俗话说：“肉酒的朋友，米面的夫妻。”就是这个意思。喝了六十多年的酒，他领悟到，只要一生不喝醉酒，就对身体有好处。能帮助血液循环。但他还是因为喝酒得了手颤的毛病，家人和医生都劝他少喝酒。这顿饭虽然喝的酒不多，但我们都很高兴。饭后，贺老师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了，到家后，他专门给我打了电话，报了平安，还要请我和武老师得空去他家喝他珍藏的美酒呢。2018年6月11日于草庐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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