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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相吸:李小托在新西兰(3)

阅读量:3838864 2019-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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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皇甫的邮件
自从把邮箱留给学生,问问题的就很多,我不想马上就回复他们,如果我回复太快了,他们会以为我好闲,有大把时间,其实我那时候正在赶论文,我每天要在实验室泡半天,我还记得我要用一个大锅把硼砂里的结晶水炒出来,我一边炒一边埋怨为什么不给我没有结晶水的硼砂。还要花大把时间用不同型号的砂纸磨金相试样,简直是重体力的手工劳动者。
这还不算,还要每天查阅大量文献,然后冥思苦想的写论文。我不想把论文拖到最后,那样在时间上非常被动,我一边做实验一边写论文。实验完成了,论文也写完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最聪明的地方是千方百计的约我的导师,哪怕一次见面就20分钟,我也要想办法一个星期见一次导师,有的研究生很不愿意跟导师沟通,那你的导师咋能了解你的实验和论文的进展情况那,最后拖时间 还不是都是自己的损失。
皇甫给我发的邮件最多。拉拉杂杂的啥都写,不过没有一篇邮件是问课程里的问题的,最奇怪的是他发给我email的内容和我的想法咋那么的一致那,他说他喜欢看《科幻世界》, 最近读了那上面的一篇《带上她的眼睛》,是刘慈欣写的,他觉得很不错,这个人很有想象力,将来会不得了,还说 我是天蝎,是月底的天蝎。
我就搜肠刮肚的想是不是我的哪个室友把我的情况透露给他了。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科幻,怎么知道我喜欢刘慈欣,那时候刘慈欣的神作《三体》还没有出现那,但是我看了他的《带上她的眼睛》就认定刘慈欣将来一定是大神级的人物,到现在我还经常沾沾自喜我是怎样在刘慈欣的微时就发现他的不凡了。还有我是天蝎座皇甫是怎么知道的。
皇甫的邮件还是一封一封的来,到最后他竟然说喜欢我,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要跟我谈朋友,但是我是不准备理他的,助教最忌讳跟本科生谈恋爱了,搞不好一身腥,再说了他那么小,怎么可能,但是皇甫对我的沉默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还是继续发邮件,有的时候一天好几封。
我不得不回复他说:“谢谢你的欣赏,我现在学业很重,不考虑谈恋爱,尤其是不考虑跟我辅导的学生谈恋爱,” 
皇甫马上就回复了说:“我也是,但是遇到你就没有办法了,情不自禁了。”
我脱口就回复他:“你这么会说话,你妈妈知道吗?”
一招不行,再换一招,皇甫的邮件轰炸从科幻星座,换成了诗歌,时不时的就会发来一首,写的还不赖,但是没有好到打动我,我还是继续沉默不回复他的邮件,课堂上也劲量避开跟他过多的眼神交流,不过不得不承认皇甫是帅的妥妥的,看一眼就容易沉迷的那种,估计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优秀所以才会自信心爆棚的去追求他的助教。
他还在继续给我写诗,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他的这首诗歌,天呀真是一锤子敲碎了我这个工科女的玻璃心,咋写的这么好,我彻底被征服了;
那一天,
你在我的参照系里静止,
你透过我的瞳孔衍射,
在视网膜上刻下一组爱里斑,
于是我知道,
事件经历了不可逆过程
你像太阳一样对我辐射
虽然你很小心的
将最强烈的心情
藏在了不可见波段
我恨自己眼睛不够大
以至于遗憾的丢失了许多高频次波
又恨自己眼睛不够小
以至于视网膜上你的样子出现象差
在这个熵急剧增加的世界里,
我的平均自由程越来越短
我的生活越发缺少涨落
而黑夜又是那么的空虚
我的灵魂独自在闵可夫斯基空间里飘来飘去
飘来飘去
我向着你飞奔,
虽然也担心让你红红的脸颊看上去像紫色
期望在9点50分
看到你10点种的微笑
然而你却给了我一个273.15K的表情
我无法容忍这种不确定关系
我需要一个决定论
可是所有的能量
都像是被投进了黑洞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薛定谔的猫
在真实和虚无之间简谐振动
而你就是那只麦克斯韦妖
顽皮的开关着那扇命运之门
于是对称性
破缺了
自发的
在这个混沌的世界亲爱的
微笑眼泪
一朵花一粒沙
一串暗红色的冰糖葫芦
坚持不哭的维尼小熊
写在玻璃上的誓言
我疼过的心尖
皆是我爱你的证据。

恋爱我开始跟皇甫谈恋爱了,我比皇甫大六岁,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觉得比他大是一个障碍,我妈妈就比我爸爸大三岁,我爸爸还常说:女大三报金砖。
我觉得只有一见钟情才是爱情,那种天雷勾地火的感觉是日久生情永远无法触及的,后者在一起的感情是累积的,并不会代表爱情的浓度,仅仅是时间的加法。幸运的是皇甫也这么认为。更幸运的是就我们就这么从天雷勾地火的的一见钟情,浓浓烈烈的爱了20年,到现在还日久弥新的爱着。
我们不是那种相敬如宾的爱情,刚开始的时候,年轻气盛,为了一点小事就会吵得天翻地覆,有一次皇甫被气的冲到大雨中猛喊发泄,我还会要死要活不依不饶,但是第二天会哭着认错。在我们这段关系中,我觉得皇甫是最坚持的那一方,没有他的坚持不可能有我们的今天,从17岁的他爱上我的那天起,他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比我小六岁,他是一个大男人,卓尔不群,担当,隐忍,坚毅,我相当自负,我很少看见比我聪明的的人,但是看到皇甫能一目十行的看书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更何况他还有超人的记忆力,我经常说他的记忆力可以媲美电脑,他能回忆起我十多年前的哪天说的什么话。这时候我会做出夸张的惊叹状的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时候的时光真是美呀,是每一个情节都可以美出散文的那种,是两个懵懂的年轻人的天雷撞地火。
那时候皇甫总给我洗脑,说我在他给我递纸条的时候就爱上他了。其实我是看了他的那个物理诗才爱上他的, 太聪明了,不仅会投其所好,还有大大的文采,写诗的那个理工男有着泰戈尔的睿智,薛定谔的多情,小王子那样的可爱,这样的人怎能不爱。
“那你啥时候爱上我的呀”我问他
“看见你的第一眼呀, 第一节物理化学课上,当时你站在朱教授边上,那个美呀,我当时就想了,这就是我老婆”皇甫得意洋洋的说
“小屁孩,你就是太小了,你要是再大两岁才好那”我说
“小屁妞,哪里小,已经够大,够调戏你了。”
我们恋爱的时候正是我做实验赶论文的时候,我们也有下雪的时候在漫天白茫茫的郊外沿着铁道线走的浪漫时刻,也有在电影院看通宵电影的惬意瞬间,更有在图书馆并排而坐闷头苦读的时光,但是最多的时候是皇甫来到我的实验室帮我炒硼砂。当时具体的实验已经记不清了,20年的时光可以遗忘不少事情,只记得是用渗透法制备表面复合材料硼铁合金 来增加合金表面硬度。皇甫炒硼砂的时候,我就磨试样。
“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很像手工作坊的工人,还是原始社会的,重体力手工劳动者”皇甫调侃着说
“你以后做论文的时候也会这样的,除非你到时候选择的论文是设计一个热处理车间啥的,我们本科班就有一部分人设计热处理车间”我说
“那我一定选择设计热处理车间,很有实用性”皇甫总标榜他动手能力强。
“其实我不喜欢材料学,去研究所还好,如果去工厂我是不愿意的, 但是因为我爸爸学材料的,我就上了,那你为啥上天大读材料那”我说 
“我们家三代都是天大的,我爷爷 我爸爸和我 所以我是一定要上天大的,读材料是要我觉得发明新材料很酷”皇甫告诉了我他家的情况

我们的父辈的父辈
原来皇甫的爷爷在1936年就进入天津大学,那时候还叫北洋大学,1937年,因抗日战争,北洋大学西迁西安,皇甫的爷爷就在那时离开学校投笔从戎。去了延安。而皇甫爸爸是1977年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也是上的天大,所以皇甫就按照传统也上了天大。
巧合到这样也是醉了,原来皇甫的爸爸和我爸爸都是学工的,而我爸爸上的西安交大是从上海西迁到西安的,不止我们的父辈,就连我们的爷爷辈都有相似的经历,我爷爷年轻的时候上天津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也是抗日战争的时候投笔从戎,不过皇甫的爷爷后来成了天津市委副书记,而我爷爷却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只因为在抗日战争期间,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遭遇日本兵,我爷爷的通讯员游泳过河了,我爷爷因为不会游泳被捕了,直到小日本投降才出来,重新参加革命。
解放初期我爷爷在刚刚组建的空军后勤部工作,后来因为历史问题又被调到了张掖,不幸的是在三反五反的时间又因为被捕这个历史问题,被遣返回原籍。上个世纪80年代,我爷爷在空军后勤部的战友千方百计找到了我爷爷,当我爷爷背着小土包出现在战友聚会的时候,据说好几个老战友都哭了。
这些战友大多数已经是将军了,而我爷爷经过几十年的蜕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战友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据说当时已经托关系到了中央最高层领导,让张掖市委给我爷爷平反从而按离休干部待遇,我爷爷晚年是幸运的,经过几十年的在黄土中刨食过活的生活,终于可以按月领离休工资了。爷爷在世的时候,我问过爷爷,是不是觉得命运对他不公,其他的战友都将军了,你却是一个农民,他说:“比起死了的战友,我的命运好多了。”
我跟皇甫说了我爷爷的故事,皇甫也说了他们家的故事,皇甫的爷爷文革前是天津市委副书记,文革的时候遭迫害, 被关进了监狱,一家人被赶到了一个小平房,他姐姐妈妈也被下放到了农村, 那时候悟的爸爸13岁,他坚持不离开天津家,白天的时候就拿着一个铝饭盒在天津站附近要饭。
“现在我爸爸还不能看见铝饭盒,一看见铝制的东西就恶心”皇甫说。
“那他为什么不跟妈妈姐姐去农村呀,”我问
“因为要探监呀,家里人都走了,我爷爷在监狱是死是活都没有人知道”
“我爸时不时会说起他第一次探监的情景,我爸爸去看爷爷的时候,爷爷就在一个不到3平方米的牢房,高度都站不起人来,看见爷爷在把一个扣子缝了拆,拆了缝,就问爷爷这是在干啥,爷爷说要找点事情干才能排解寂寞痛苦 。我爸爸总用这件事情激励我们”
“那后来平反了吗”我问的时候还猜想会不会像我爷爷一样也最终分配当农民去了。
“平反了,”
皇甫还简单的介绍了他们家的情况,改革开放以后皇甫的爸爸妈妈去了珠海,那时候珠海市的副市长原来是皇甫爷爷的部下。本来应该在珠海可以大展身手的,不幸的是珠海副市长的贪腐案爆发,皇甫的爸爸也牵连在里面,副市长被抓,皇甫的爸爸也下监狱半年,出来时,皇甫的爸爸发现皇甫的妈妈已经把皇甫扔下,跟一个男人跑意大利去了。
皇甫的爸爸回到天津重新起步,先做鱿鱼出口到韩国的生意有了40万,这个时候,天津最好的一块地方的一个派出所要拆迁,皇甫的爸爸通过关系把那个地方买下来了,然后就贷款盖楼,在地基阶段就已经把底商卖给了农业银行,这样就开始了他的房地产事业。当然皇甫爸爸也早已经再婚了,又有了两个男孩。
“没有想到你家还有这么多狗血的剧情,看不出来,你挺阳光的。”
“我从小跟着爷爷奶奶住,心里没有啥阴影”皇甫说
“爷爷奶奶还健在吗”
“爷爷不在了,奶奶还在”皇甫答到
“你不觉得我们很幸运吗,我们的父辈,父辈的父辈经历了那么多,我们很平顺。”我当时是由衷的那样想,我们那时候是没有出校门的学生,并不知道社会上的惊涛骇浪,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也是幸运的,我们没有经历过战争,文革,上山下乡,我们很平顺。

燕翔要去美国了燕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本科四年,住了四年上下铺,我住上铺,她住下铺,燕翔生的很美,不是一般的漂亮,是真美,美到她去剪发,理发馆要给她照照片,放在理发馆的橱窗里做宣传。她本科毕业以后去了天津自行车厂的技术科工作,住在工厂附近的一个小宿舍里。我们每一个星期天都要见面,是她来我宿舍找我,然后我们在大学校园里逛,去图书馆在三食堂吃饭,她说她从星期一就开始盼着这星期天能回大学跟我会面,有一段时间她还傻兮兮的问我,这么盼望着见到你是不是同性恋了,其实不是,每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的学生都天然的怀念以前的大学生活,怀念大学生活的无拘无束,怀念那时候的意气风发。
很多年以后我还记得那一天,我和燕翔沿着天大图书馆前面的马路走,绕过一个天井就进入了南大,天大和南大是通着的,在南大的马蹄湖边上坐下,我们两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静谧的享受着在一起的时光,偶尔相视一笑,做个鬼脸,这是笃定的知道双方都喜欢着彼此,反倒放空放松,没有必要搜肠刮肚的想一个话题出来,我们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湖里的残荷,湖边的芦苇,初冬的风不硬,很舒服。
我抬起头看了看太阳,虽然是冬天,太阳还是明晃晃的,我就忽然说:“我想当太阳,是自己发光的太阳,而不是月亮,不能自己发光只能反射太阳的光。”
燕翔就说;“我好喜欢你这句话,要当太阳,自己发光的太阳。”我们又傻傻的相视一笑。
燕翔又加了一句:“但是有光让你反射也不错呀。”
想要当太阳,我20年前就认定我前世有着恒星的灵魂,在银河系摆渡,在太阳系抛锚,今世是一不小心投影到了地球,20年以后的现在,当我打出这段话的时候我自己会嘴角微微一笑,仿佛看见那个年轻的自己在初春的风中张扬。年轻真好。
燕翔的全家都在塘沽渤海石油公司,她父母是学石油勘探的,有一个姐姐前几年去美国留学,所以她就心心念的也要去美国,每天除了上班就泡在托福GRE里,毕业后的第二年她调回了塘沽渤海石油公司,很快就认识了她现在的老公,而且很快就结婚了,快得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为人妻了,她来电话说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要见一见了,于是就约定在滨江路的麦当劳见面,
“王一要去美国了,offer已经下来了,全奖” 一见面燕翔刚刚介绍完我和他先生认识,就迫不及待的告诉我了这个好消息。事实上也是因为王一要出国了,他们的恋爱结婚才会这么快的进行,都不是跑着,是在飞一样的进行。
“哪个大学”我赶紧问
“休斯顿大学,石油勘探专业 PhD”说这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燕翔从里到外的自豪, 真为她高兴。
“好嫉妒,为什么这么幸运” 我一边问一边打量着王一,中等身材,很白,头发很浓密,戴着一副眼镜,比起燕翔的美丽来,他在容貌上就没有那么突出了,不过有才就好。
“燕翔,你姐姐姐夫是不是在休斯顿”
“是呀,她们也是休斯顿大学毕业,然后留在休斯顿了,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们上大二的时候,我们渤海石油去了一批人去休斯顿大学留学,我姐姐姐夫就是那一批的,后来就留在休斯顿了,王一这次的申请我姐姐也帮了一下。
“咋帮的?”
“我姐姐出国前,跟王一一起做过一个项目,前年我姐姐把那个项目的一部分写成paper发表了,我姐是第一作者,王一是第二作者,我姐以前的导师手里有一个项目跟王一现在的研究方向有重合,所以我姐姐就推荐了王一,这事情就成了。
“那你什么时候去陪读”
“很快,王一过去安顿好我就申请”
   燕翔马上要去美国了,说实话真心羡慕,我也要开始考虑我下一步要干啥了。
亲爱的,这是我的第一篇小说,以后每个周日更新,希望你喜欢。下面是这部小说的前几期,你可以点击进入,以便完整阅读
前言:灵魂相吸-李小托在新西兰
灵魂相吸:李小托在新西兰(1)
灵魂相吸:李小托在新西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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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托(漫漫),材料学博士,现居新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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