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
一个故事。
GREY
一
我自重重迷雾中走来，望见一片林莽交织的土地，在那里有着一位女子围着篝火漫舞欢歌。
在她身旁，短发纹身的於越人播种着稻粒。他们饭稻羹鱼，水田农耕，收割着水稻，冶炼着陶器，感谢着上苍赐予他们的福地，在这片土地上创造着崭新的文明——河姆渡文化。
肤如凝脂的少女唱起了古老的歌谣，唱腔神秘而悠长，仿佛是飞鸟于九天的吟唱，歌颂着这片人杰地灵的土地的繁荣富强。由山林与河流交织而成的裙裾向四面散去，她往天地间盈盈拜去。
於越人开辟了这片土地，河姆渡文明在历史上熠熠生辉。
二
风飒飒，雨霏霏，百越民族于此生根发芽。
他们以水为生，这样的民族如水一般无拘无束，如水一般温和超脱。
看，那亭榭廊槛宛转其间，小桥流水点缀其中，在这片山水滋养的灵地上，浙东学派发扬光大。
听，那渔家女带着吴侬软语哼唱起了歌谣，橹声欸乃，韵味悠扬……那便是——
抬头望，一行白鹭自在飞；
望流年，自是天堂好人间。
三
流水潺潺，洗尽铅华。
她在睡梦中听闻有人感叹：“读书难，藏书大难，藏之久而不散，则难之又难矣。”
是谁？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却望见了那一座阁楼。红墙青瓦，烟柳轻飏，抬头便可望见匾额上镶着几个大字：天一阁。清静而风雅。朱色大门掩盖了一阁古书，而墨香却仍旧还是掩不上。
她穿着一身罗裙，其上墨迹漫延，伴着江南第一学院的琅琅书声，唱起了歌谣，与书声渐渐交织成一体——
峥嵘一阁东南美，
书卷长藏天地间。
四
鸦片烟滚滚，枪炮声阵阵。
金发碧眸的洋人将一箱箱鸦片送上了码头，又将一箱箱白银运上了船只。烟雾从青瓦房中一点点弥漫出来，她已经被硝烟熏软了身躯，双眼死死盯着那一位一言可定她生死的大人，只听见烟雾弥漫中有人说可，随后又是一片欢声笑语，好一番纸醉金迷之景。
于是一纸令下，无能的清政府将她割给了列强。白墙青瓦的屋顶被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灯红酒绿。老外滩在那三江汇集之处拔地而起。她终究还是被套上了那不合身的小洋裙，原本乌黑柔顺的长发也被迫烫起了小卷发，戴起了满头饰品，美得惨淡而艳丽。江水载着一江灯光的倒影奔流而去。在这不夜的城市还能有谁不沉醉于迷乱之中。她的叹息破碎了一江光影。
歌女扭动着身躯，靡靡之音不绝于耳，难寻当年清丽的身影。
靡靡一曲醉生死，
犹记当年渔女吟。
五
歌吟声被时间冲淡。
并非没有人试图解救过她，但从未找出枷锁的根源。一次次的上下求索换来的却是一番番的悲哀与叹息。终于，还是有人将她从枷锁中释放，说她自由了。
她的余光却望见那枷锁却只是在地面上喘息，像狼一般观察着猎物，等待着将她吞下腹中去的时机。
好景不长，又是一群豺狼侵入了这片土地。枪炮声惊醒了人们的美梦，他们用莫须有的罪名破开了这道屏障。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民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整件旗袍。
可是人们连解脱都难寻。一次次屠杀，一场场活体实验，一次次的细菌战，多少英雄的身躯倒下，敌人的罪行罄竹难书。有人哭泣着，有人哀嚎着，有人冲上前去，誓要将敌人赶出这片土地。翁心翰身穿蓝色军衣，炮弹轰炸处，火光升腾，他冲进硝烟中，挽救了多少生命；周训典驾驶着飞机， 出生入死多少次，只为奋勇杀敌。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团结一致，共同抗敌，坚韧执着，永不退缩，这就是宁波人的骨气。
胜利的旗帜总是在山峰上飘扬，省略了多少英雄的足迹，走向胜利的路，总是惊险而漫长。
枪炮声已尽，天光终破晓。
六
落叶纷纷，微风拂去多年战伤。
战争的创伤一点点被补平，她的子民也闯出了一片新的天地。载满货物的船只从港口运向世界各地。曾有人这般评价：“凡吾国各埠，莫不有甬人事业，即欧洲各国，亦多甬商足迹，其影响与能力之大，固可首屈一指者也。”宁波帮的招牌熠熠生辉。
西方的文化也渐渐与她融为一体，城市愈发繁荣富强。海上丝绸之路在她的脚下漫延开来，铺向了一片盛世繁华。
古来多磨难，今朝显风华。
终
一道曙光划过，亮光渲染了整片天空。
天亮了，梦醒了。
悠悠数千年，黄粱一梦过。
才气和文字分不开，有才者必有其文，有文者必有其才。
——林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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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竹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