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先生因公去莫斯科考察,我想我不会选择去俄罗斯作为暑假的旅游目的地。之前跟朋友交流,大家对俄罗斯的印象似乎都不那么正面,冷酷的战斗民族、醉醺醺的壮汉、野蛮的警察,再加上语言障碍,好像去俄罗斯自助游成为一趟紧张的冒险之旅,但是当旅途结束,或者说从旅途的一开始,我却很想为俄罗斯写点什么,为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国度。
圣彼得堡风情
建筑
我是一个也很懒散也很随性的旅行者,在出发之前很少做攻略,到了目的地后边走边看边搜索,反而保持了对事物最初的新鲜感,往往印象深刻。我清楚记得从莫斯科机场开往市中心的车上,便有了对莫斯科的第一印象——真像北京!城市巨大,也如摊大饼一样一环环向周边扩展;道路宽阔,两旁的建筑物与东北大城市建筑风格及其相似,有着社会主义国家建筑统一的规划风貌;二环以内有红场建筑群,是糅合了拜占庭建筑风格的俄罗斯传统建筑,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洋葱头”,也如北京的明清古建筑群落,散发着古老的历史气息;还有些大底座小尖顶的“社会主义摩天大楼“,以“莫斯科大学”为首的“莫斯科七姐妹”,是赫鲁晓夫时代“美苏争霸”的“红色”建筑代表,政治气氛浓厚。
伊萨基辅大教堂内部拜占庭风格的马赛克镶嵌壁画
莫斯科大学
走在红场旁边的商业街,我更是惊叹,这不是哈尔滨的“中央大街“吗?在哈尔滨读了四年本科,当时没有细细体会这座城市与其他城市的差别,而身在莫斯科,触目可及的街道、转盘、雕塑、公园,就连大路中央的隔离处理都让我一一回想起哈尔滨的景致,处处亲切熟悉,深深感受到这座东北城市在建设之时以莫斯科为模板的“洋气”。
红场南端的瓦西里升天大教堂
于是,心里突然涌起很多个感谢,虽然历史为两个国家的交往批注过诸多是非,但是,在新中国一穷二白的情况下,曾经的苏联老大哥给予我们大量的支持和帮助,已经在首都北京和众多东北城市的规划建设中,烙印了深刻的痕迹,是不能否定也不能无视的。
表演艺术
俄罗斯对我个人最大的吸引力是艺术部分,包括古典建筑、绘画与音乐。刚到莫斯科,我就开始打听近日的演出讯息,芭蕾舞依旧是首选,毕竟自19世纪末,俄罗斯已经成为世界芭蕾舞的中心。《胡桃夹子》《天鹅湖》、《睡美人》这些俄罗斯经典芭蕾舞剧在国内也经常能够欣赏得到,更想有机会欣赏如《天鹅之死》这类俄罗斯现代芭蕾艺术的伟大创作,体验直击心灵的听觉和视觉盛宴。
大剧院的场次不合时间,我去看剧的剧场很小,门票也很便宜,但妈妈们身着正装带着小女儿来看舞蹈,女孩子们则穿着漂亮的小裙子、长筒袜和各种可爱的小皮鞋,看到她们脸上露出庄重而骄傲的神色,那一刻突然理解了“女孩富养”的道理,精神上给予艺术美感的丰厚滋养,远胜物质生活的富足~
俄罗斯国家大剧院
芭蕾舞的灵魂在于音乐,尽管我对音乐领域比较陌生,单纯从欣赏的角度,还是明显能够感受到俄罗斯音乐在继承西方古典音乐的同时,融入了很多东方的审美和抒情,体现出独特的魅力,既豪迈奔放,又深情款款,饱含强烈而浓郁的民族情感。
之前听说仅莫斯科市就有270多家大小剧院时,会有点错愕,然而,当我在剧院里看过很多场俄罗斯表演,此次又看到俄罗斯街头艺人的表演,在广场看到随性的市民跟陌生人充满激情的载歌载舞,就会明白这个民族为什么能出现柴可夫斯基这样的大师,为什么有独树一帜的芭蕾舞、歌剧、交响乐,并成为拥有世界上最棒芭蕾舞者的国家;为什么诞生过数量惊人的优秀作曲家,为西方音乐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音乐一响起,俄罗斯人脸上严肃的表情立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灿烂微笑和轻松愉悦,他们对艺术的热爱是群体性、常态化的,是天然的基因生成,表面看上去越冷,热情和激情隐藏得越多,大概是因为冬季太漫长,需要将更多的情感和情绪向内心投射,去积蓄去积压,然后迸发式的释放表达。
绘画与文学
比较四大博物馆之一“冬宫”的海量藏品,我更喜欢纯粹的特列季亚科夫画廊里的绘画作品。作为最大的俄罗斯美术博物馆,它见证了俄罗斯所有艺术流派的兴衰更迭和艺术表现的变迁。
特列季亚科夫画廊
在启蒙思想家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等人“美就是生活”、“艺术是现实的反映”等美学观点影响下,俄罗斯和前苏联绘画呈现出独特的“批判现实主义”的倾向。我想大家一定都还记得列宾和他的代表作《伏尔加河上的纤夫》。看到过太多欧洲绘画的神话主题、宗教主题和肖像画,唯美的、严肃的、古典的、粉饰的,当我们把目光投向荒芜的沙滩上步履沉重的纤夫,那种孤独、无助和无尽的绝望是否更能引起同情和共鸣?
伏尔加河上的纤夫
艺术家陈丹青曾经说,“ 可能俄罗斯的文学比欧洲任何一个国家的文学,更知道处理和苦难的关系”,绘画也一样,以视觉艺术的语言参与无产阶级争取权利的斗争,深刻探讨国家制度、社会制度和经济制度的改革问题,反映人民的现实生活,更成为世界现代主义艺术独特而重要的组成部分。中央美院等一众美术院校,将俄罗斯绘画教育体系引入国内,培养了一大批艺术家,无论在创作主题还是表现技法上,都深受写实主义风格的影响。
几天的游历让我不得不端正态度、认真正视俄罗斯的文化与艺术,我发现,我们遗忘了太多俄罗斯人创造给世界的、曾经熟悉的宝贵文化遗产。有人会评价俄罗斯人有深入骨子里的傲慢,确实,为世界文化的贡献如此丰厚,引以为傲,也有足够的资本。
当我去普希金咖啡厅体验19世纪俄罗斯贵族的精致生活,我看到全世界的文学爱好者来此朝圣的热情,仿佛时光穿越,那么,你是否还记得浪漫主义文学的代表、诗人普希金?《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是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念给自己以安慰的句句金句吗?如此联想,一大批名著和名作家的名字蹦了出来: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托尔斯泰的三部巨作《安娜·卡列尼娜》、《复活》、《战争与和平》,我在初中时看过两部,但安娜和玛丝洛娃的女性形象又是多么深入人心、令人难忘;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柯察金如何影响了全中国乃至全世界进步青年的成长;还有契诃夫的《变色龙》、高尔基的《海燕》,不都是我们中学课本里逐字逐句学习过的文章吗?就连早期的俄罗斯电影,《办公室的故事》、《静静的顿河》,小时候看过的经典,到现在依然印象深刻;还有那些优美的俄罗斯民歌《山楂树》、《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只要一回想旋律,就仿佛能看到一张张深情的俄罗斯面孔。
只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俄罗斯文化艺术的痕迹统统在记忆中抹去了,是什么时候我们只看得到好莱坞、迪士尼和那些年一起追过的韩剧日剧?
普希金咖啡厅
结语
俄罗斯,一个又近又远的国度,近到实实在在的接壤,远到飞行时间8小时、跨越洲际;近在以它的方式参与了我们的成长,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远在我们轻易的无视,没有丝毫眷恋、干净彻底。
也许语言的障碍阻碍了俄罗斯文化艺术面向世界交流的脚步,但是我们确实太快速地遗忘了很多曾经伴随着我们认知这个世界的美好。它还是宝藏、它还在那里,不会因你的忽视,丧失它熠熠生辉的光彩。
俄罗斯之行勾起了很多回忆,重温了很多美好,就像鱼子酱配上伏特加,鲜香醇厚、回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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