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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前程:2019郑马记

阅读量:3601595 2019-10-20



每天你都有机会跟别人擦身而过,你也许对他一无所知,不过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一个朋友或者是知己。——王家卫《重庆森林》, 1994
正文共:8000字预计阅读时间:19分钟
1
来到郑州第三年,郑州马拉松来到第二届。因为之前没有背心款,所以这是我第一次穿夜跑团的队服参赛。
转眼加入夜跑团已经三年。从最初忐忑地询问哪位是团长,到如今已经是一位“老人”了。
在夜跑团这三年,谁也追不上。
这三年在夜跑团,谁也追不上。
对这两者我都无可奈何,逐渐习惯。
原力与我同在 2019年10月13日早晨六点一刻,我来到郑州CBD艺术中心广场旗杆前,夜跑团的“老地方”,和大家汇合。
马拉松是属于跑者的聚会。

环视过去,出现在视野的有经久不见的熟面孔,也有不少是生面孔。去内环变少以后,我渐渐变成一个虚无飘渺的存在。对一些人来说,我是内环过去的传说;对另一些人来说,我只是去过内环。 大家都显得忙碌,我和照面的熟面孔打过招呼,分了几张国旗贴纸。 人群里有人落落寡合茕茕孑立,仿佛跟谁都不相识。这让我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旗杆拜山头的样子。我想上前关切两句,但对方是位女生,于是我就想:算了,这种温暖的举动还是龙龙比较适合。 龙龙是我在夜跑团的好基友之一。 龙龙
最初给跑团写赛记的时候,我说每当在跑团新加了一个妹子,就会在她的朋友圈看到龙龙的点赞和评论,这一度让我以为,龙龙没加好友的妹子,就不是夜跑团的妹子。 龙龙对此颇有微词,表示我把他写得太中央了,他其实没那么空调。郑马结束后跟龙龙吃饭,说起早上看到的女生,龙龙悠悠地说:你说的是××吗? 本着科研的态度,我去加了该女生的微信,果不其然,龙龙有赞。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雨露均沾一视同仁,历尽千帆,龙龙归来仍是地暖。 我很羡慕这种能和女生打成一片的暖男,我就不行,我不舍得打女生。所以丝毫不怕打脸地说,夜跑团的女生我一个都不认识。 分发国旗贴纸的时候,我看到了小小,于是过去打了她的肩膀。 小裴裴酱
小小是我们村最美的小仙女,多才多艺,爱好广泛。其中之一,是用前置摄像头自拍膈应我们。其实当一个人成为别人心中的小仙女,自拍用前置摄像头还是用美颜相机,并没有多大区别。所以我看着她脸上的五斤粉,很担心会影响她今天的完赛成绩。 我说:“你今天真好看。”小小说:“有本事你明天再给我说一遍。” 她特地订了字贴,说也要给我贴一个。 我转过身,任由她把字往我背心上贴。她给自己贴了一个“小跑渣”,不给我贴“大跑渣”,却要给我贴“马拉松选手”。由于背心沾了汗不好贴,最终只贴了“选手”二字。 哎,以前刚认识的时候,叫人家男神,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叫人家男选手。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枉我把她当成亲兄弟。 
刘镇伟《大话西游:大圣娶亲》,1995
上半年她有准对象的时候,我跑完银川马拉松去拍摄《大话西游》的镇北堡西部影城采风。在里面订做了一个石刻印章,刻的她公众号的名字。我不爱送礼物,她好像也不爱收礼物,我觉得这个她应该不会拒绝,毕竟她平常有写手札。 连着又参加兰州马拉松,返回郑州后,我觉得只送个印章不太好,隔天又去买了一盒红泥,才在微信上告诉她给她带了个小礼物。她很干脆地回到:不要不要。 据说女生说要就是要,说不要就是要,说不知道就是要,说考虑一下就是要。但我把小小当成亲兄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我回说,好的。然后对着印章格物致知了三天三夜,终于把它丢进了垃圾桶,三个月没有理她。
我感到自己被好兄弟嫌弃了。  几个月前盼盼拉了她闺蜜来跑步,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加个微信呢,转眼她闺蜜已经有身孕了。《徒手攀岩》定档的时候我想找人一起去看,下定决心的时候,电影已经下映了。
我是一个内敛且谨慎的人,无法轻易做出决定。平常的举动,其实也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我是如此在深思熟虑和活在当下之间徘徊,沦为一名重症拖延症患者。顾忌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问题,既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愿意别人来麻烦自己。世界越来越多元,我却越来越简单,显得乏力,格格不入。 朋友圈很大,知心话很少。马拉松很长,同行者寥寥。
我曾对小小一无所知,有幸现在变成朋友或者是知己,所以我希望这份友谊永远不会过期。疏离的时候我也自省是不是小气了些,转念一想,作为天蝎座,记仇是我应尽的义务。
《美国恐怖故事第五季:旅馆》
直到她和男朋友确定了关系,请我吃饭分享好消息,我也没有告诉她这件小事。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没办法说出来,于是写了出来。 写作和跑步一样,是我找到的人生出口。我非常享受简单的文字在笔下、在指尖,变成奇妙的话语,有趣的故事。 
诺曼·杰威森《飓风》,1999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特别艰难的一年。有一年我过得比较艰难。好不容易熬过去了,赫然发现新的一年也不容乐观。我努力冲啊冲,总觉得跟不上这个世界的节奏。或许生而为人,已经耗尽了我的狗屎运。
2019年我来到三十岁。在而立之年上,眼见别人有养猫养狗的,有生儿育女的,有出国深造的,有升职发财的,有身材发福的,有发际线后移的……各种令我羡慕的中年生活和中年危机。而我却毛发旺盛、六块腹肌,找不准自己的用武之地。在我这个年纪,大将军霍去病已经病死一个七年之痒了,这让我感到焦虑,抑郁得张口就是段子,闭眼就是失眠。
我的世界一片祥和,我的世界观却兵荒马乱,分崩离析,作品的、现实的,都出了问题。于是我暂停了写作。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我在重新建筑自己的城堡。
前路漫漫,未必幸运,不过总算又有勇气继续前行了。
 2
“男选手”贴完贴纸后,遵照约定去给真真姑娘贴肌贴。 真真这个姑娘吧,是战斗民族的爷们儿里最像姑娘的,是战斗民族的娘们儿里跑得最慢的。年初战斗民族第一届十公里接力赛,我跟他们去吃羊蝎子。那时候我们相敬如宾,好生和睦。一转眼,她都敢说我和浩浩背着郑马的姓氏旗子比赛跟二傻子似的了。 真真
我还以为,我在真真心目中的形象,像辉哥一样温厚,像二师兄一样体贴,像超哥一样睿智,像景哥一样豪爽,像小顾一样潇洒,像建超一样坚毅,像臣儿一样善良,像小勇一样骚情,像龙龙一样高大,像小小一样才气,像丁丁一样能吃……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觉得我像二狗! 我替二狗感到愤懑。 二傻子是我在夜跑团的好基友之一。 不好意思,我是说,二狗是我在夜跑团的好基友之一。 二狗
知道二狗为什么叫二狗的人,已经不再年轻了。我也不知道二狗为什么叫二狗,虽然二狗跟我说过但我已经忘记了,这说明我不仅不再年轻,而且已经开始老年痴呆了。 二狗跑步的姿势非常帅气,见过的人都说好。二狗参加的赞助非常轻薄,用过的人都说好。 二狗有一头飘逸的长发,要是发际线再往前挪点,整个就是木村拓哉。 木村拓哉
二狗性情豁达,平易近人,有内涵,有担当。有那么些瞬间,我望向二狗,二狗恰好也望向我,我竟然有一丝心动的感觉。可惜二狗在择偶方面对性别要求太严苛了。
我总认为,他之所以还单身,是因为身边的人未能勘破他那木村拓哉般的迷人气质。所幸明年春风似剪刀的时候,他就要去参加东京马拉松了。希望他不管是上赛道还是下海,都能为国争光,收获爱情。(不好意思,前面的照片好像放反了。)
本次郑马,二狗退居幕后,甘戴绿叶,和一众夜跑团的小伙伴,以及二师兄所在公司烽火通信的小伙伴一起,为大家做私补志愿者。
感谢大家的辛勤付出!
第一私补点:8K
第二私补点:17K
第三私补点:32K
这不是二狗第一次戴绿叶了,经过了很长一个阶段的养生跑,希望下个月他踏上北马的赛道,能王者归来,再创佳绩。(当然了,如果他北马忽然不想跑了,作为好基友,陪他520携手撞线我义不容辞。)
  
至于郑马的姓氏旗子,最终我并没有背负。
在赛前两天我就跟相关负责人声明退出。这个活动他们做得相当儿戏,弄丢了赠送的腰包,发错了参赛用鞋(声称是发错,发了一双健步鞋,还想让穿着跑郑马),选用了低廉简易的旗子和配套背包、支架,相关负责人在群里潜水不吱声。 其他参与者的意见,一是换鞋子(这是主要条件,大部分参与者其实是为了一双跑鞋),二是换旗(后来大家决定背着跑一会儿然后把背包扔了,把支架和旗子收起,临近终点再组装)。我性情直爽,不喜花花肠子,所以意见比较简单:换我。 于是我像不着调的特朗普一样,退出了群聊。而浩浩不仅要背负姓氏旗子,还要被真真说像二傻子,心疼他。 赛前两天真真不小心感冒了。为了这场郑马,她在小顾的指导下,和战斗民族一起,训练了三个月。从10公里和半马的速度跑,一直到一个月五个30公里的耐力跑。
他们一边骂小顾变态,一边默默训练,度过了夏天。秋天转瞬即逝,还没收获就步入了凛冬。我对真真说:“天已经很凉了,感冒了要不你别跑了,穿个短裙给我当啦啦队吧!”
真真坚决地说:“那我还是跑吧!”
哎,看来我们哥儿俩关系还是不够铁啊。要是换成小顾,小勇肯定愿意穿个短裙给他当啦啦队!冰哥应该也可以吧。
3
国歌奏过不久,开枪起跑。 男子第一集团是黑人兄弟,我没有跟。国内陆续有几个跑在他们后面的男选手,我也没有跟。第一名女子黑人选手跑上来的时候,我跟了上去。这时候配速是3分20秒。 边上有跑友说,这节奏太猛了吧!我说,我跟会儿试试。 赛前得到的数据,最快的黑妹PB是2小时36分。我觉得自己可以比这个成绩快(理想总是很丰满)。 跑了几百米,该黑妹仍没有减速,于是我减速退了下来,跟跑身后跑上来的四位黑妹。这时配速是3分30秒。 
3公里过后,先前一马当先的黑妹已经减速和四位黑妹合体,组成女子第一集团。配速也再度减缓,维持在3分35秒。随后逐渐减到3分40秒。 5公里过后,央视的摄像车开始跟拍,我从队伍中间冲出,跑到前面破风。 说是破风,其实是为了上镜。为了央视的直播,为了在电视机观看的亲友,为了身上的队服,为了赛后的回看……或许兼而有之,或许只是虚荣,很难说得清楚。大概不是破风,而是抽风。 
由此一直到10公里的折返,我不时冲出队伍领跑,甚至跑到了摄像车的前面。就直播来说,事后回看,并没有多少画面。而在配速上,平均是3分33秒。 这个速度过于冒进了。但我有个疯狂的念头:如果我能撑过这种配速带来的乳酸堆积,就能跨过目前的瓶颈,达到更接近230的成绩。原本用3分40秒配速跑235的计划,被临时更改了。 11公里上,我看到了去年的国内冠军,本次国内特邀选手之一的刘路峰。我和他前些天偶然一起吃过一顿饭。我跟上去和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状态不好,和他前后脚过了折返点。 12公里上,折返终于重叠,赛道对面,可以看到其他选手。我如此匆忙赶到这里,看熟悉的人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我时而跟摄像车并行,时而跑在摄像车前面。我和赛道对面的小伙伴招手,脚步不停,配速其实在掉,原本在我身后的几名男选手超了过去。
 
但无论如何,这段路是整条赛道我跑得最开心的路段。我看到了许多小伙伴,相熟的,叫不上名字,都有。我在这边,他们在那边,我们互相鼓励,各奔前路。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刻。 在这段路跑出了不该跑出的前程速度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
正在跑崩中的程泉
看到泽源的时候,我差点就哭了。因为我知道,在他宽广的胸襟和厚重的身影后面,没有别的小伙伴了。我还有人没有看到,或者没有留意到啊。 泽源
我跟泽源招手,祝愿他能跑在第一次做关门兔的迪迦奥特曼前面。
迪迦奥特曼(没有奥特曼) 过了这几公里,我开始减速等待女子第一集团跟上来。这时候我频频回眸,居然觉得她们真慢。19公里左右开始跟跑,我才发觉自己不仅能力不足,还有些笨拙。
 
在22公里前的转角,我看到了美少女梦楠。当时我已经开始为前面的冒进付出代价,跟跑都显得吃力。梦楠伸出弹钢琴的秀手等着我,我很想停下来跟她嗑会瓜子儿聊会天,听听小曲儿养养眼,可是裹挟在队伍里,我只能依依不舍地跟她击个掌跑了。 决定了,今天不洗手。 
下了金水立交桥,我的配速掉到3分53秒,眼睁睁看着女子第一集团弃我而去,就像每次告白失败的时候一样。女子第一集团说:“对不起,你是个好跑者,我们先走了。”
我知道,这场比赛完了,临场计划宣告破产,原计划也难以为继了。 双腿堆积的乳酸无法缓解,逐渐变成一双铅腿,举步维艰。配速先是掉出四分,逐渐濒临五分。我想起了二狗,想赶紧看到他,对他说:哈哈哈哈哈,我又跑崩啦!
 我无比懊丧。因为从这里开始,就是去内环跑步的必经之路。再往前,就是回家的路。在这段路跑崩,紫霞仙子也猜不着这结局啊。 但又能怎么办,还是要坚持完赛。自己跑快的前半程,爬着也得崩完后半程。于是我开始跟路边的乡亲们招手致意,分散注意力,也从加油助威中汲取力量。 
坚持跑了8公里,终于来到了第三个私补站。前面两个补给站,8公里和17公里,我都没有停留。当我来到32公里,想要停留,却无法停留。我从一只手里接过半杯红牛,头也不回地迈向自己挖下的坑。 
赛后我骂二狗:“妈的,说好在32公里等我呢?去哪儿撩妹了?”
 二狗回骂:“你大爷的,老子给你递的红牛!” 哎呦我去,好像是没注意递红牛的手是人的还是二狗的。 “那你说好给我放在赛道的二维码呢?怎么都没有妹子加我,只有两个卖汇仁肾宝的?” “龙龙加了钱,我换成他的了。”  4
超过我的人越来越多,一如九月跑崩的太原马拉松。可能我真的不适应脚下这双耐克next%吧。也可能,我真的还没有心里想达成的水平吧。 心灵说想要PB,身体却很诚实地跑崩了。
我参加过第一届的郑州马拉松。按理说熟悉过赛道,不应该再次跑崩。可就像人是会变的一样,第二届的郑马赛道路线也变了。在最熟悉的陌生赛道上,我又给跑团丢人了。 
这几公里,我每公里都会回头看。看小顾有没有追上来。赛前洗手间偶遇,他说大概跑250左右。现在我的配速在4分35秒左右,照此维持到终点大概就是250。 可我一直跑到40公里,小顾也没有追上来。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正在自己挖的坑里崩溃挣扎。 比赛跑不动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精神动力,是某人如果追了上来,我们不能输给他。这会给我们些许刺激,继续前行。 我在等小顾。小顾在等小勇。小勇在等龙龙。龙龙在等飙哥。飙哥在等收容车。 小顾(一个很变态的男人,朋友圈都不发,害我偷不到照片)
只有小顾和飙哥等到了。小勇在最后阶段还是没能跟上小顾的脚步,而飙哥则证明了自己。
 收容车的工作人员对飙哥说:“来来有大座、有大座,上车就走,上车就走!” 飙哥咂了一口乐乐递过来的红牛,对收容车的工作人员说:“不老中啊。俺们老板说了,完赛哩算带薪休假,完不了赛哩算旷工。俺觉得俺还能扛一会儿!” 后来飙哥顺利完赛,可歌可泣。 
而我越跑越慢,过了40公里的指示牌不久,再也迈不动腿,停了下来。
 我撑着双腿喘了几口气,开始走路。 就走一会儿,就一会儿,缓过来就继续跑。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此时恰好路经一个“加油站”,一排阿姨呼喊着“中国加油,加油中国”。我戴的发带上正印着“中国”二字。不由得脸上发烫,羞惭起来。硬着头皮向阿姨们摆了摆手,表明她们的鼓舞收到了。 阿姨们整齐划一喊着加油,慈祥而慷慨,别无他话。刚走过阿姨们,一个志愿者冲我喊道:“跑起来,马上就到终点了,坚持住。” 我回以苦笑,摇了摇头。她又说:“小跑、小跑,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那一瞬间我感到无比的挫败和委屈。正常来说,我早都跑过终点了。可是我跑崩了,我走路的样子一定糟糕透了吧。 但是,走,难道就不是坚持吗? 若不是难以维持,谁愿意在赛道上走路啊!我没有停下来呀。没有停下来多喝一口水,多吃一瓣橘子,多说一句话。属于严肃跑者的底线,属于竞速跑者的固执,我都在坚守啊。 从起点到这里,一步又一步的奔跑,一口又一口的喘息,奋进到掉速,憧憬到失望,期间的尝试和煎熬,一走路就荡然无存了吗? 其实此刻在赛道的我,又岂止是从起点而来。早在报名时,早在训练时,早在养成跑步习惯时,这场马拉松就已经在路上了不是吗?一路至此,我穿过的迷雾和荆棘,不比其他跑者多,也不比其他跑者少啊。 我有在坚持呀! 跑崩的走,和放弃比赛、消极比赛的走,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吧。术业有专攻,能力有大小,态度才是马拉松的真正意义所在吧。平常跑步只是锻炼,马拉松是场竞技比赛,追寻自己的最佳状态才算得上真跑者、严肃跑者吧。 第一时间我有些埋怨这位志愿者。可我转念一想,眼前这位正在加油的志愿者,她热情,亲切,青春洋溢,尽心尽责。来做这个志愿者,她也付出了许多。而我来到这个位置,和她擦身而过。我对她一无所知,她同样也对我一无所知。我有自己的问题和坚持,她定然也有她的。 现实中熟络的人尚且满是傲慢与偏见,难以彼此体察感受,何况路边临时招募的陌生人。 于是我对她说:“等下就跑,走到前面那个牌子我就不走了。” 她愣了一下,又继续喊起加油来——又有其他选手跑了过来。 我向清晰可见的41公里指示牌走去,身后是千军万马,头顶是光芒万丈。 我向和陌生人的临时约定走去,不远处人声鼎沸,鼓乐齐鸣。 我向前路走去,走进无边孤寂。 在41公里的指示牌我再度起跑,并逐渐加速,在2小时55分还是56分经过了终点。我想,几分已经不重要了,和目标成绩相差太多。(等到赛后看成绩公示,我以一分钟之差和所有奖励失之交臂,也是讽刺得紧。果然是不能矫情啊。) 我慢跑到一旁的空地,等着手表上的心率降下来,躺倒在地。 啊!终于结束了。这场崩溃的马拉松终于崩完了。 
我意识到寻求的许多事情没什么意义。无论是让亲友在电视前看我,还是拼命尝试站上领奖台。
 我想变成天空的骄傲,可当我倒下的时候,只有大地的怀抱。 这滋味不好受。我想,我再也不想跑崩了。 每次跑崩的时候我都会念叨丘吉尔那句“没有致命的失败,也没有永远的成功,可贵的是继续前行的勇气”。然而事实证明,再多跑崩的经验,再有道理的话语,也缓解不了跑崩的挫败和压抑。 
乔·赖特《至暗时刻》,2017
赛后阳光灿烂,小伙伴陆续完赛。我向跑出好成绩的小伙伴道贺,也接受觉得我跑得还不错的谬赞。成年人在这种时刻是要保持微笑的。 
世界是美丽的。少关注自己的存在感,才能意识到美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陶陶PB了。她带来的北京小伙伴东东成功破三了。小小PB了。真真PB了。Gina收获了国内女子第七。鸽子羽化成雕。第一次参加全马的枫叶小姐姐顺利完赛。第一次参加半马的养生小分队也都顺利完赛。第一次当兔子的迪迦奥特曼圆满把门。久经沙场的兔子四妞完美跑崩(误)………………
这都是美好的事情。是大家努力得来的成绩和体验。 为你们感到开心呢!比心。
陶陶 整体来说,郑马的组织水平绝对在及格线以上,赛事体验良好。希望明年再接再厉。
最好把路线再优化一下。维持今年的赛道其实也不错,这样我们就有“最长的直道”郑开马拉松,“最长的上坡”郑州马拉松,想想都感觉很骄傲呢!
这是郑州马拉松继续发展的第二年,赞它。
这是炎黄马拉松消失的第一年,想它。
5
存包车是按倒序停放的。于是我走到站在拐角指引的一位志愿者面前,对她说:“妹妹,我的存包车在1号,我先把这个包放在你这儿,取了包再过来拿好吗?” 她说:“好呀。你挂的是奖牌吗?”
 我放下完赛包,把终点志愿者为我挂在脖子上的奖牌取下来,递给她:“要看吗?给,给你玩会儿,等下还我。” 等我好不容易走过去又走回来,志愿者妹妹正翘首以盼。 我说:“也玩了这么久了,收你个十块钱吧?” 她愣了一下,嘻嘻地笑了。 她忽然说:“哎呀忘了告诉你,地铁站在那边,你不用又回来的。” “嗯我知道。我还要去终点等人。” 她把奖牌递还给我,我又递给了她。 “奖牌送给你吧,你也辛苦啦!你往那边站站,指示牌那儿有阴凉,晒不到太阳。” “诶?我……谢谢、谢谢。我没事,不晒。” “我先走了。” “嗯。哎哥哥,我加你个微信吧?” “不了吧妹妹,我还没准备好再认识一个朋友或者知己。没关系,有缘我们还会见到的。” 当我再次路过这里去搭乘地铁,她站在了指示牌的阴凉里,远远地跟我挥手道别。
在我准备扭头走掉的时候,她忽然蹦蹦跳跳跑到我跟前来。
她说:“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我一时语塞,张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她伸展双臂,对我说:“抱一下吧!”
我僵尸一般地抱住她,手臂在她背后交成X字形。她倒是落落大方地紧紧我,靠在我耳边说:“虽然不知道哥哥怎么了,不过肯定会好起来的。要加油喔!”
约翰·李·汉柯克《弱点》,2009
地铁上有些拥挤,我只想赶紧回去睡上一觉慰藉自己,然后晚上再去内环跑个半马虐虐自己。 又结束了。
又可以开始了。 真好。
万里前程,伤痛难免,愿我永远保有继续前行的勇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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